第一二七章-《在你眉梢点花灯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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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久往竹榻上坐了,甩了甩头,“哎,没事儿,可能伤还没好齐活,刚才在金陵城兜了一大圈,有点乏。”
云洛了解阿久,她是个哪怕受了再重的伤,只要撑得住,绝不会吭一声的人,眼下她在这个关头说乏,必然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。
云洛道:“这样,你先歇一会儿,我和宁桓等着你。”
阿久连忙道:“没事没事,你们快走吧,省得被我耽误了脚程。”
云洛看着她:“你歇一会儿,等歇好了,你跟我们一起走。”
阿久听了这话,愕然抬起头,望向云洛:“你肯捎带上我了?”
自从回到金陵,云洛一直只让阿久跟在云浠身边,一是为了让她保护云浠,其二也是因为他和宁桓所图谋的事危险重重,不愿把阿久搅合进来。
便是偷血书这次,若不是宁桓受了伤,他也不会让阿久去的。
云洛道:“你偷了血书,留在金陵已不安全,不如跟着我和宁桓。”
阿久连连点头,兴奋道:“好,那我就歇息一炷香的功夫就好,你等着我,很快的!”
说着,她似乎想起什么,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包,递到云洛眼前:“这个,是你的吗?”
云洛看了一眼,湖蓝绸布上有苍鹰图腾,点头道:“是我的,怎么了?”
阿久别过脸,看向一边,若无其事地道:“哦,没什么啊,就嫂子,她说她给你整理东西,找到两个香包,她不是身子不好吗,不能用香,所以打算一个给我,一个给阿汀。”
云洛听是方芙兰,愣了愣,沉静下来。
他的样貌格外俊朗,双眸黑白分明,十分干净。
云浠就是这点随他。
这样的眉眼,放在男子身上是英挺,放在女子身上,就是明媚。
阿久见他这副样子,说道:“你要啊?那你拿回去好了,反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。”
她扫了眼手里的香包,又道,“你看这香包这么新,嫂子这些年一定帮你好好保管着呢。”
云洛道:“你收着吧,我不要。”
“你真不要?”阿久一愣。
“真不要。”
阿久高兴起来,将香包往上一抛,当空抓住,笑着道:“那我可收着了!”
这下这玩意儿总算正儿八经是她的了!
她兴高采烈地把香包往腰扣上别,未料这副喜形于色的神情被云洛尽收眼底。
她别好香包,往竹榻上一仰,闭上眼:“我就歇一炷香的功夫,一炷香后保准能醒!”
云洛看着她,“嗯”了一声,退出里间,把门为她掩上。
夜已深了,云洛简单收拾了行囊,在桌前坐下。
宁桓听到动静,问:“你究竟怎么想的?”
云洛看他一眼:“什么怎么想的。”
“你说呢?”宁桓道,他与云洛这些年患难与共,已称得上是兄弟,说起话来便也直来直去,“阿久这么多年来跟着你东奔西走,你难道不该给她个说法?总不能一直是兄弟,是属下吧,她的心意,你难道不知道?”
云洛道:“她跟着我一起长大,从前,我还真就只把她当兄弟。”
他记得父亲过世后,他作为招远的副将回到塞北。
那些留在草原上的旧部怕他伤心,见到他,闭口不提忠勇侯的事,反是纷纷恭喜他成家娶妻。
当时阿久就站在人群最末发呆。
直到人都散尽了,她才上前一推他:“你娶妻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!怎么当兄弟的?”
后来招远叛变,他九死一生,她把他从沙场的尸山里找出来,背回吉山阜。
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,日夜不息地照顾他,拼了命地求大夫不要截去他的右臂,他才忽然明白,也许她对他的心意,不单单只是兄弟袍泽之情。
“你心里若还记挂着方氏,便去当面问问她。我当年着急找五殿下,离京离得很急,方氏与陵王的事,我也只知道大概,真相未必就如我说的一般。”
云洛道:“她怎么样,我心里有数。”
他顿了顿,又道,“我眼下要帮父亲平冤,不能让父亲还有塞北那么多将士枉死,所以旁的事,只有暂且搁在一边,日后如果可以,我不会让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,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响动。
这声响动落在暗夜里,极轻极微,仿佛虫鸣一般,寻常人根本不会察觉。
但云洛与宁桓何等人也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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